薄汗出在后颈处,黏腻混着昏沉的感觉涌上来,口腔内已经出现了血腥味。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没有声音,但林冠雪敏锐地察觉到了侧边有风进来,是门被推开时带起的风。
此时来人毫无疑问,是下迷药一伙的人。
楚鹤不会挑这个时候来救他,他此时应该巴不得他那个二弟行动顺利,才能方便他接下来“英雄救美”。
“他昏过去了。”有人小声道。
“动作要快,熏香掐了带走,别让人发现,把他弄下楼。”
林冠雪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被放在了一个人的背上。
他尽可能地放松了自己的四肢,装作“完全昏迷”的样子。
林冠雪没睁眼,但能感觉到背着自己的人出了屋子——进休息室的时候不觉得,出来的时候感觉外边的风要凉一点,走廊里没有那股无处不在的熏香味。
他在休息室里控制自己的呼吸,避免吸入过多的迷香,眼下终于到了有新鲜空气的地方,但林冠雪也不敢呼吸得太明显,依旧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避免被发现异样。
离开了那个充满香味的房间,林冠雪却觉得刚才吸入的熏香味道一股脑地冲了上来,本就难以抑制的那股昏沉感更汹涌地袭来。
不妙,林冠雪觉得自己马上就无法对抗这种身体上的反应。能坚持到现在靠的已经是他那点儿备受折磨的意志力了。
背着他的人动作很快,转眼不知道从哪个侧门下了楼,出了会馆。脚步声几乎没有,也没有人发现。
或者说,这个会馆内鱼龙混杂,从那个领班的反应可以看出,这里本来就有楚钰荣买通的人。
会馆内有空调,一出来体感明显不太相同。
林冠雪手心都在出冷汗,舌尖的那抹血气晕晕乎乎到了鼻尖,他感觉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这种感觉很怪,他觉得耳边像是被蒙了一层东西,朦朦胧胧地听不清楚身边的声音,就连反应也要比平时慢上两拍。
林冠雪试图集中精力思考,但大脑就像生锈了,在药效的影响下,怎么也转不起来。
“什么人?”他听见带走自己的人问。
听不清楚,应该大致是这个意思。
是自己那会儿的求救信号被听见了吗?
林冠雪不太确定地想。
两声闷哼。
听也听不太真切,似乎是两声闷哼。
紧接着,他就感觉背着自己的人倒了下来。
林冠雪也随着那个人的动作往下坠。
药效早就发挥出来了,他此时四肢无力,背着他的人不在,林冠雪根本就站不住,长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腿现在已经不听使唤,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只能任凭身体往下掉。
还好。
这个时候林冠雪脑子里已经开始蹦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了。
还好他现在感官的感觉已经不太明显了,就连那会儿维持住他清醒的舌尖痛感此时也像是隔着一层什么,钝钝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就算现在摔在地上,应该也不太疼,能少受点苦。
林冠雪想。
可意料之中的“摔在地上”并没有发生。
他被一个人接住了,似乎是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在休息室里,林冠雪是不敢睁眼,可现在,他就连睁开眼这个动作完成的都很吃力。
他费力掀开眼皮——药效已经顺着他的血液麻痹了四肢百骸,眼前的景象都有些看不清楚。
林冠雪只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似乎有点儿眼熟?
是谁来着。
大脑已经木了,转不起来,也难以调动记忆,思考更是件困难的事情。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看出来,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皱着眉头,神情很紧张,似乎在对着自己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林冠雪觉得自己此时像是被罩子扣在了一个酱缸里,听力也在退化,他闭眼又睁开,想甩开此时缠在自己脑子里那些迷雾。听不清,那就看看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努力聚焦眼神。
……
啊,听清了。
是——
“崽崽,你怎么样?”
崽崽。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已经没有几个人这么叫他了。
林冠雪皱起眉头,突然知道面前这个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了。
——祁书阳。
他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抓住了祁书阳的袖子,艰难地说了一句话。
那迷药到现在对林冠雪影响已经相当大,他甚至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传到祁书阳的耳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大脑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然后。
林冠雪就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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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内,和楚鹤聊天的龙腾集团公子张扬看到一名女领班带着个侍应生走了进来。
那领班及其隐晦地和他交换了个眼神。
“楚总,那您喝着,我去和别人聊聊。”张扬道,找了个机会开溜。
他其实和楚鹤不算熟,虽然岁数差不多,但实际上没什么共同话题。他刚才假模假样的跟楚鹤找了个股票大盘的话题,他问的不专业,楚鹤答得其实也挺敷衍。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硬聊了快半个小时,张扬汗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