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赫麦尔没理他,紧了紧手里的刀。“我看谁敢乱动,我现在就砍下他的脑袋!”
脖颈处传来了丝丝凉意,沙里库苏赫也怕死,咬了咬嘴唇,不情不愿地冲着土兵们说:“开门!放他们走。”
“哗啦啦”城门大开。
普拉美斯立刻架起布陀,带着受伤的赞南扎,迅速撤离。
见三人走远,沙里库苏赫心中愤恨,冲雷赫麦尔道:“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告诉我?”
“小爷我叫雷赫麦尔!”说完,他丢下沙里库苏赫,纵身跃下城墙,朝着三人的方向奔去。
哈匹赶紧下令追击,可出了城,普通人哪能轻易追得上曾经过严苛训练的雷赫麦尔。
普拉美斯一行不敢大意耽搁,继续赶路,直到傍晚时分,才找了一处荒废的破屋休息。布陀很不幸,已经伤重咽了气。三人在破屋旁挖了个坑,埋葬了他。赞南扎非常伤心,普拉美斯只得好生安抚,直到他睡着。
此时,雷赫麦尔已经打来了野鸭,架好了柴火。两人坐在火堆边,聊起了分别后的种种。
普拉美斯故意隐瞒了赞南扎的身份,只说他是自已在赫梯认识的一位朋友。雷赫麦尔没有起疑,他依然沉浸在找到普拉美斯的喜悦中。
大半年前,当听说普拉美斯被赫梯人抓走的那一刻,他突然什么都想开了,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北部军区,只身前往赫梯。
他的足迹遍布赫梯全境。即使大雪封山、饥寒交迫,也没能让他放弃希望。他曾几次病倒,最后凭着对阿吞的虔诚,和“不能把普拉美斯丢了”的信念,支撑着勉强活了下来。最后,他来到了卡克米什城,在危急关头救下了普拉美斯。他觉得自已实在是太幸运了,他相信这一切都是阿吞神的指引!
普拉美斯被他的一腔赤忱感动,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他想问“你丢下一个团的兄弟,只为了来找我?”,但看着眼前瘦得脱了相,一脸憔悴的汉子,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谢谢你!”
待雷赫麦尔平静了些,普拉美斯把图坦卡蒙过世的消息告诉了他。
“法老陛下没有子嗣,埃及以后……唉!”雷赫麦尔看起来很担心。
普拉美斯试探道:“两边一定会斗得你死我活,你打算怎么办?”
雷赫麦尔陷入了沉默,盯着普拉美斯看了许久,小心翼翼地问:“普拉美斯,要不我们不回去了。埃及是阿蒙拉的还是阿吞的,我们不要管了,行吗?”
见普拉美斯迟迟没言语,雷赫麦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赫纳布就这么重要吗?整天‘兄弟兄弟’挂在嘴上,你出了事,他做了什么?还不是舒舒服服地继续做着他的将军!”
不是那样的!赫纳布曾以命相护,他现在一定很担心自已的安危!
但这些事很难和雷赫麦尔解释,普拉美斯想了想说:“我必须得回去,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雷赫麦尔根本不信他的说辞,沉默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希望你我能置身事外,但若你执意要回去,我也只能陪你。回去后,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怕是由不得我选择了。”
普拉美斯拉过雷赫麦尔的手,道出了自已的打算。“如果现在有一个人,是安凯塞纳蒙王后钦点的丈夫,他不属于任何一方,你愿意和我一起支持他成为法老吗?也许会遭遇阻挠和危险,但我坚信只要他能成为法老,帝国就可以避免内战,平息纷争。”
面对普拉美斯充满期待的灼灼目光,雷赫麦尔只觉得心“砰砰”跳得很快,脱口而出:“无论你想做什么,无论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陪着你。”
两人的说话吵醒了赞南扎,他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普拉美斯把他拉到自已身边,郑重其事地对雷赫麦尔说:“让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赞南扎殿下,赫梯四王子,安凯塞纳蒙王后指定的夫婿,埃及未来的法老。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将他安全地送达底比斯。”
雷赫麦尔的脸上闪过了疑惑、震惊、不安,最后是释然。他恭恭敬敬地将刀放在身前,跪趴在地上。
“普美克家族,雷赫麦尔,宣誓向新王效忠!”
……
第二天一早,三人沿着山路,继续南行,不出两日来到了一座山脚下。翻过这座山,那边就是古埃及的控制区了。
刚爬到半山腰,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路变得泥泞难行,三人不得不躲进山腰处的一间草屋。这里原本可能是猎户的住所,连年打仗便被荒废了。
雷赫麦尔生起了火,脱下衣服架在上面烘烤。普拉美斯留意到赞南扎有些迷糊,脸色潮红,一摸额头,竟是发烧了。
大雨很快停了,天边放晴,雷赫麦尔自告奋勇出去找食物。可他这一去,竟再没回来。普拉美斯很担心,不得不外出寻找,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雷赫麦尔,只能折返。
此时天已渐黑,草屋亮起了灯,屋里出现了几个黑影……不是赞南扎!
普拉美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蹑手蹑脚地靠近,扒着窗子缝往里偷看。
那是一队赫梯兵,为首的是个大高个,正伸手探查赞南扎的病情。
他们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打劫?可三人的盘缠早已丢在了卡克米什城。难道是沙里库苏赫的追兵?这里可是两国边境,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难道是想拉壮丁?赞南扎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他们应该也瞧不上吧……普拉美斯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又一一被他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