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塔舍丽咬了咬嘴唇,努力掩饰自已的失望和不甘,恭恭敬敬地给赫纳布磕了个头。“大人,即便不能成为阿蒙神妻,我也希望能成为您的王妃。”
第50章 桎梏牢笼
王宫的小议事厅,这里是阿伊与亲近的权臣们平日里议事的地方,靠墙的位置放着一把精致的王座。设计师故意在王座的下方垫高了一层,这样所有跪在下面的臣子都必须抬头仰视法老,以此来突显王权的神圣。
在王座的上方,用金箔贴面做了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千万道阳光洒下,照拂着法老和这片土地。在王座的两侧,绘制着代表王权的雄狮和眼镜蛇。雄狮昂首挺胸、威武霸道。眼镜蛇长着一对尖利的獠牙,仿佛随时会从墙上一跃而出,袭击任何敢对法老不敬的人。整间屋子透着一股肃杀和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宰相大人,还有谁是我可以信任的?只剩下您和奈菲尔提提了。”
“陛下,老臣和老臣的女儿愿一生追随于您,守护阿吞,永不背叛。”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这是迁都阿玛纳前,阿伊对已故法老埃赫那吞许下的诺言。如今,埃赫那吞死了,奈菲尔提提也死了,阿玛纳丢了,“阿吞”信仰岌岌可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阿伊呆呆地坐在王座上,默默祈祷:陛下,请帮帮老臣,庇护您的帝国!
老仆人拉比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陛下,努弗尔大人已经候在外面了。”
阿伊整了整衣冠,对拉比说:“让他进来吧。”
努弗尔走进议事厅,恭恭敬敬地跪在大厅正中,这是一年多来,法老首次召见他。
许久不见,阿伊又苍老了几分,眼珠混沌,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褶。现在已经是四月了,他依然披着件羊毛斗篷来御寒,时不时干咳几声,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他拄着拐杖,从宝座上走了下来,挪到努弗尔身边,用干枯的双手将这个孙子搀起,细细地打量着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双混沌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泽。
努弗尔心头一热,他的父母早亡,爷爷阿伊是他最亲的亲人。小时候,爷爷格外疼爱他,不管去哪儿都爱带着他,总是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耐心教导他。后来他去了书吏学校,爷孙俩的关系才疏远了些。他很后悔,这一年多来,不该因为“斯特拉被赐婚给普拉美斯”这件事而迁怒于爷爷,不该丢下爷爷那么久不回家。
“爷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一声“爷爷”,让阿伊动容。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坐久了,他已经习惯了人们称呼他为“法老陛下”。这个位子他得来并不光明正大,需要通过这个称呼来树立权威。只是这个称呼被人喊久了,所有的人都与他渐行渐远,连最亲密的家人也有了异心。可能孤独和被背叛是每个统治者的宿命吧?
他苦笑着说:“孩子,和你说个好消息,等纳克特敏的葬礼结束后,我会为你和涅弗尔蒙赐婚。”
涅弗尔蒙?埃赫那吞的四公主,纳克特敏的遗孀!努弗尔被这个决定惊得目瞪口呆。“您,是在开玩笑吧?”
阿伊拍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你叔叔不在了,公主需要一位丈夫,而我需要一位继承人,你是最佳人选。”
努弗尔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质问道:“公主需要丈夫,您需要继承人,那我需要什么?为什么您就这样擅自决定了我的终身大事?”
“你不愿意?她可是涅弗尔蒙!”阿伊疑惑地看着他,片刻后恍然大悟,有点生气。“你还想着斯特拉?都这么久了,也该放下了吧!”
努弗尔嘴硬争辩:“我没有!”
阿伊怒斥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见努弗尔低头不语,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好言劝道:“你不想成为法老吗?娶了涅弗尔蒙,你们的子子孙孙将统治这片神圣的土地。”
“我不想做法老。”努弗尔断然拒绝。“为什么不是漠东?难道她不比我更合适吗?虽然她是个女孩子,但姑姑不就是位女王吗?”
阿伊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无奈。“孩子啊,我老了,等不到漠东长大了。这个位子,她是坐不稳的。”
努弗尔“噗通”跪下了,恭恭敬敬地给阿伊行礼:“陛下,我愿辅佐漠东成为法老,竭尽所能。”
阿伊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你不做法老,凭什么和赫纳布斗?连提伊,我的王后,都已经和赫纳布结盟了!现在,你是我唯一信任、可以托付的人了。你难道就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吗?”
提伊王妃与赫纳布将军结盟?努弗尔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依然想要拒绝,但看着眼前这位已风烛残年的老人,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牢笼,这只牢笼已经禁锢了爷爷的一生,现在又要禁锢他的一生吗?
“爷爷,您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阿伊不再多说,背过身去,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回王座,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孩子,去准备准备。纳克特敏葬礼后,你就和涅弗尔蒙成婚吧。”
努弗尔长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王宫。他拗不过爷爷,但也左右不了自已的心。可怎么办呢?
刚走到宫门口,老仆人拉比跑了出来,追上了他。“等等。殿下请留步。”在阿伊成为大宰相前,拉比就是阿伊的亲信,陪着阿伊风风雨雨几十年,不是亲人远胜亲人。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阿伊和他唯一的孙子互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