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塔舍丽说:“不用你救我。我只求你做件事,帮我杀了赫纳布和普拉美斯。”
“不行。救你出去可以,杀他们不行。”拉古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当年若是没有赫纳布和普拉美斯,他早就因为癫痫当众病发而被烧死了。
坦塔舍丽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救我?我出去了也逃不过受欺压的命,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拉古德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谁敢欺压你?你能驱使鳄鱼,还擅长占卜。这世间,我没见过几个比你更厉害的人了。”
坦塔舍丽笑了。“拉古德,我和你不同。你出生权贵世家,父亲是赫利奥波利斯的拉神大祭司,没人敢欺负你。而我,无依无靠,只是因为会点巫术,才被帕德南收养。你知道那十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不能随意外出,做什么事都有一群人跟着。如果我不逃离康翁波,这一辈子就是帕德南的傀儡!即便后来我逃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成了赫纳布的王妃,我的一生都得东躲西藏,帕德南绝不可能放过我。”
拉古德好奇地问:“你这么想摆脱他,后来为什么又选择与他合谋?”
坦塔舍丽道:“有了‘王妃’这个身份,我就不用再惧怕他了。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的人,比起和别人合作,他更让我放心。”
拉古德说:“你现在已不是王妃了,所幸帕德南也被抓了。离开底比斯,你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坦塔舍丽“噗嗤”笑了。“新的人生?没有了帕德南,也会有别的权贵。他们想掌握自已的命运,还不想让别人掌握命运。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囚禁起来,只为他们服务。
拉古德说:“你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只要你不轻易使用巫术,就没有人会打扰你平静的生活。”
坦塔舍丽笑了。“除了巫术,我什么都不会,靠什么生活?最后不是病死就是饿死。若是不能手握权力,就只能被手握权力的人摆布。”
“坦塔舍丽,如果不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你可以继续做高高在上的王妃,也可以和你爱的人离开这里去过平静的生活。”拉古德瞥了眼被关在隔壁的吉塔斯,这个男人的伤口已经化脓,看来活不了多久了。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是你不肯放下对权力的执念,是你自已选择了最艰难的人生,才把最爱你的人推上了绝路。”
坦塔舍丽不耐烦地抢白道:“我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你若不肯帮我,就赶紧给我滚!”
两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荡荡的监狱里只剩下了吉塔斯痛苦的呻吟。
许久,坦塔舍丽终于开口:“就算我可以重新开始,隔壁的大傻子也没机会了,难道你要我弃他而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给拉古德郑重地磕了个头。“我的儿子被乌塞拉蒙带走了,命在旦夕。拉古德,帮我把他救出来。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的请求。这事你可以答应我吧?”
月光透过小窗子洒落,拉古德静静地看着坦塔舍丽,坦塔舍丽也静静地注视着他。
“好,我答应你。”
……
拉古德缓步走出监狱,身后响起了一首动听的小夜曲,像是在为他送别。那流淌的旋律似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吉塔斯不再痛苦地哼哼,渐渐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晨,吉塔斯死了,坦塔舍丽自缢而亡。
……
三日后,乌塞拉蒙匆匆入宫来见赫纳布。“陛下,出大事了!坦塔舍丽的那个小野种被人带走了。”
赫纳布脸色大变,厉声质问:“谁这么大胆!”
乌塞拉蒙道:“那人动作迅捷,只用了短短一瞬。女仆们没能看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披着件黑色的斗篷。据说当时还刮起了一阵妖风,我猜他会使用巫术!”
“难道是瓦吉摩斯?他醒了?”瓦吉摩斯也被水流冲到了河滩上,虽然没有断气,但因溺水时间太久,一直昏迷不醒,连宫里最好的巫医也拿他没办法。即便如此,赫纳布还是不放心,让乌塞拉蒙将他关了起来,手脚都上了锁链。
“呃……瓦吉摩斯也不见了。”乌塞拉蒙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赫纳布勃然大怒。
“我忙着找孩子,一时疏忽。看守说,一阵妖风过后,就不见瓦吉摩斯了,我猜他和孩子是被同一个人带走的。那人力大无穷,不好对付。”乌塞拉蒙奉上一截被生生扯断的铁链,这摧枯拉朽的力量看得人遍体生寒。
一个瓦吉摩斯已让人头疼不已,现在又出现了个可能比瓦吉摩斯更厉害的人,还带走了坦塔舍丽的儿子,难道底比斯要再起风浪?
想到这儿,赫纳布拍案而起:“给我搜,就算把整个帝国翻个遍,也要把瓦吉摩斯和孩子给我找出来!”
第26章 绝处逢生(番外四)
拉古德背着昏迷不醒的瓦吉摩斯,提着装着孩子的篮子,连夜逃往郊外。河边有间看起来闲置了很久的小屋,他顾不得打扫,将瓦吉摩斯整个甩在了床上。
瓦吉摩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扑过去,伸出尖利的獠牙,刺穿了瓦吉摩斯白皙的脖颈。这是拉古德第一次吸食人血,鲜美的滋味让他瞬间丧失了理智,疯狂地吮吸起来。
瓦吉摩斯的眼睛倏地睁开,失神地盯着屋顶。他就要死了吗?大量失血让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视野所及的一切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