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濑诚一郎在此刻意志出乎意料的坚定。
他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趁着陈采莲双眼视线落在魏尔伦身上之时,将脚下的书包踹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白濑诚一郎浑身疼的大脑甚至产生了尖锐的电流声响。
他不能就这样倒在这里。
中也…中也…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莲来找到他们,为什么莲一直在对着中也献殷勤。
【夺得新身,再续仙缘。】
这是禅院直哉没有跟他说过信息,甚至血衣老祖没有透露过半点风声。
他们都在瞒着他,都在欺骗他。
莲的目的是要夺取新的身体。
那么他的目标岂不是显而易见?
除了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中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
少年双手颤抖,肾上腺素让他体内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
他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莲得逞。
他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中也。
白濑诚一郎颤抖着手,狼狈的去摸地上掉落的眼球,无用功的想塞回自己的眼眶里,但是却因为肢体不协调眼球再次掉落地面——
“……”
禅院直哉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宽大的袖口掩盖住了紧紧握着的拳头,他脸上的表情凝固,缩小的瞳孔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他看着白濑诚一郎,又好像看到了他的未来。
他也会这样吗?
像条狗一样在地上打滚,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也无法保持。
白濑诚一郎透过地面的血泊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几乎是下一瞬间他的精神面临着崩溃————
少年瞪着眼睛、另一只眼眶上血洞黑红,他的面部表情狰狞,脸上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泪水,朝着陈采莲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吼大叫——
“去死啊!!莲!!”
“你去死吧!!”
“你这该死的恶魔!!给我去死啊莲!!”
“哈哈哈哈哈——”陈采莲被下方少年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他看起来开心极了,一边大笑一边拍着自己的手掌,关节间夹着的拂尘都差点掉了下去。
陈采莲戏谑的指着白濑诚一郎,像是看到了舞台上的小丑,又像是地下表演厅的脱口秀演员:“——你看看你这幅模样,真像一条狗啊。”
“你天生就活该是这副模样,在泥地里打滚,连猪狗都不如,过着最下贱的日子,毫无尊严,任人宰割——”
“若是天生贱命,又岂能逆天改命?”
“越是心有不甘,越是狼狈一败涂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白濑啊白濑,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像条死狗一样的模样——你能得到今天的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陈采莲双手背后,表情疑惑,希望是为真心开导对方的导师:“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的话?”
“夹着尾巴活有什么难的?”
“用心教你的时候你不听,天天跟我倔着个脾气,好像谁看不出你那当了婊子还立贞牌坊的模样似的。”
“装什么清高呢?——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贱货。”
“没本事还硬要尊严,就是你这悲剧人生的开始。”
这段话说的既没有下限且难听。
虽然具体辱骂的对象是白濑诚一郎,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几乎都听出了红温。
“……”
禅院直哉差点漏了自己胸口的粗气。
他低着头,双眼通红,死死的捏紧着自己的拳头。
凭什么?
禅院直哉一遍又一遍的质问。
凭什么这种人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天赋?
为什么力量会掌握在这种人的手中?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一点——恐怖的力量掌握在某种人手上之时,那就是对整个世界的灾难。
莲,他不应该存在。
他只要活着,就会有无数无辜的人死去。
“……您的力量和心胸似乎是非常不匹配呢。”
禅院直哉一愣。
他下意识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结果抬头才发现,开口的不是自己,而是头似乎异常铁的魏尔伦。
魏尔伦站在木桩上,安静的看着自己指尖上的鲜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又慢悠悠的飘到了陈采莲的身上。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人。
他来横滨之前就把所有关于中原中也身边那些所谓的“家人”好好的调查了一遍。
【莲】
这个人是重点中的重点,是他打算用来切断中原中也身上羁绊的最后手段。
直到看到了天空上朦胧的绿色,魏尔伦才发现事态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计划范围之内。
当看到陈采莲出现之时,魏尔伦心中出现了难得的——茫然,还有一点因为不安而产生的强烈兴奋。
他过了太久肆无忌惮的日子,强大的异能力让他在所有地方都风雨无阻——人一旦不缺物质,加上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阻碍,那么内心就会产生一定程度的空虚。
陈采莲的出现,刚好弥补了这种空虚。
但是却又和魏尔伦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调查报告上所显示的【莲】,温柔善良,无微不至,仿佛把无私这两个字大大的写在了脸上——得益于他的存在,中原中也似乎养成了某种可笑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