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乐善郡王说是他这一个半个月来跟踪查看大皇子府的人查出来的。
他是这样说的:“陛下,并非是老臣刻意针对大皇子,实在是老臣不忍小儿凭白的忍受不白之冤,老臣的儿子老臣自己知晓,他绝对不是像定陶皇孙说的那样,以至于胆大包天的做出秽乱宫闱之事。臣对陛下的决断也并无异议,臣只是想做个明白鬼,想知道定陶皇孙为何会这样污蔑小儿,便对他的行踪多关注了一些。臣发现,定陶皇孙虽然看着纨绔,但他十次出门倒有八次要去兵部衙门一趟,而且他不时的派人来往于京城和直隶之间。臣又借口多次去兵部走动,竟发现大年下的,兵部的铁器木器工匠们不得半刻空闲的在赶工冶炼制造□□箭矢呢。臣虽不事朝政,但也知道,没有陛下圣旨,太平盛世的,要兵部连年都不过的赶造□□箭矢做什么?臣觉着这事很是不对,并不敢耽搁,一得到证据,就来禀告陛下了。”
对乐善郡王的告发,宣正帝一开始是不信的,无他,无论是京城的兵部器械营,还是直隶的造作司,都是明晃晃的官营部门,就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大皇子就是真的要造反,他会傻到大喇喇的青天白日的在兵部制造兵器?那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我要造反吗?
要是真的私造兵器,那也是藏着掖着的,绝对不会让一个无权无势无官场人脉的乐善郡王一查就查出来了。
但是,乐善郡王戚声道:“陛下,您就是不信老臣,您也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吧?这样大的事,何不让人去兵部看一看?老臣总不会凭空在京城和直隶搬运出那些多出来的兵器吧?”
乐善郡王说的实在是有些道理,宣正帝这才正视起来,他派人去兵部悄悄一看,乐善郡王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宣正帝听着刀箭的数量,虽然不多,却也吓的背部直冒冷汗,他当机立断,直接命禁军封了谨亲王府,拿大皇子谨亲王和定陶来见。
拿定陶过来是因为乐善郡王说了,他是因为跟踪定陶频繁出入兵部才查出大皇子私造兵器的。谁都不怀疑大皇子是主谋,谁都认为定陶是为父做事,顶多算是从犯。
但经过审问之后,两人的供词却是让人大吃一惊。主犯大皇子却比他们还茫然,接着大怒:“本王还没愚笨到造反造的人尽皆知的地步!是谁在污蔑陷害本王,也不找个靠得住的军师来好好谋划,竟弄来这样拙劣的计俩羞辱本王,本王与他势不两立!”
没错,大皇子非但没有认罪,还觉着这谋反的陷阱太粗糙拙劣了,配不上他一朝亲王皇帝长子的身份。他觉着幕后之人是在羞辱他!
反倒是定陶,对他多次出入兵部的事情供认不韪,只是,他只承认自己是见猎心喜,想借用兵部的铁器坊来造几把趁手的兵器,好在今年春猎的时候有所斩获罢了。至于为什么往返于京城与直隶之间,他则说是到设在直隶的玻璃工坊取他定制的一些玻璃制品,并不是去直隶的器械司。
刑部立即派人到谨亲王府去搜查,果真在他房中搜出了他送年礼的礼单,里面确实有好几套新制的新颖玻璃摆件和头面首饰,都是年前在直隶的玻璃工坊那边定制的。这些玻璃制品也好查访,能让定陶如此大费心思的,也就家里的王爷、世子、王妃、侧妃和宫中的贵妃了。刑部的大人们也很快都将这几样年礼收回来,以作备档调查。
督察院对大皇子和定陶的供词大感头痛,两人要是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兵部里多出来的兵器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小鬼搬来的吧?!
宣正帝听说乐善郡王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说辞,就不再管他了,一个一辈子都远离政治中心的宗室子,他能查到这些已经是他有运气跟本事了,其他的就跟他无关了。
他在意的是那一批多出来的兵器。他心里一直在想,这肯定是一个阴谋,至于是针对谁的,他也不是很在意,他要做的是尽快揪出背后之人,然后,把他千刀万剐!
宣正帝对董时敬道:“去叫几位阁老门进来吧。”
说着他就一手扶膝一手撑扶手的起身站起来,或许是起的太猛了,也或许是他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晚上气血不畅,在他起身的半途,他只觉一阵的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就要摔倒。
董时敬骇的魂飞魄散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宣正帝的腰身。宣正帝身量高大魁梧,可不是董时敬匆忙之间能稳住的,眼看董时敬就要被被带着朝一旁摔去,这个时候,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稳稳的握住宣正帝的肩膀,将他放倒在软榻上。
董时敬定睛一看,急忙道:“王爷!王爷您快给陛下看看!”
原来,是惠慈大师在紧急之中帮了董时敬一把。
惠慈大师点点头,先把宣正帝摆正了身子,让他半躺着,再给宣正帝抚胸顺气,揉按太阳穴和人中,等宣正帝缓了过来,才给他把脉诊断。
惠慈大师对上眼睛已经清明的宣正帝,对他道:“一时血气不畅罢了,熬夜累的。”
董时敬忙问:“可要用什么药?”他希望惠慈大师给他开个药方,他好立马去看着熬药,现在宣正帝可一时半会也耽搁不得。
惠慈大师回的也痛快:“用什么药?好好的睡上一觉,睡到自然醒就好了,用不着开药。”
宣正帝却命令道:“去开药,朕不需要睡觉!”
惠慈大师道:“这药要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