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一直戴着口罩,低垂着头,心情非常低落的样子。和三个活泼的小孩子走在一起,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今天回了工藤宅,出来以后靠在门外怔怔良久。
他从没见过名侦探如此颓丧的模样。
甚至,警视厅因为一个案子来找毛利小五郎,他都没有跟着去,而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博士家。这实在太不正常了,他这样一个听到案件就会不管不顾的案性脑,居然会在听到有案子的时候乖乖待在家里。
这不像名侦探。
是病得很严重,还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
他的心一下聒噪如午后的蝉鸣,一整天在学校都心不在焉,侧目盯着天边炽烈的太阳,怎么还不落山,怎么还不落下?
怎么……我还只能在黑暗中见到你。
“快斗……快斗!”熟悉的呼唤将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是青子啊,怎么了?”
“你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有点担心……”快斗前两天明明都很活跃,她还以为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今天却又消沉不少。
“哦……”快斗侧头避开她的目光,“可能是病情有点反复,昨晚没有睡好。”
“欸……很严重吗,有没有再去医院看看?”青子担心地问道。
“青子同学不用管他,”小泉红子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的病没有大碍,而且医院也帮不上忙,毕竟……”她弯腰凑到黑羽快斗耳边,悄声调侃道:“是相思病哦。”
黑羽快斗瞬间红了耳尖,身体向远离小泉红子的方向侧开,“你这个魔女瞎胡说什么啊!”
“啊啦,被我说中了啊,”她慢慢直起身,语气突然变得清冷而严肃,“撒旦将在七月的第一个复活日降临人间,啃噬周边一切希望与光芒,天使会堕向无尽的深渊,黄昏将吞没血红的太阳。”
说罢,又换回了调侃似的轻松语气,“这是路西法大人,给我的指示哦。”
看着红子潇洒离开的背影,青子喃喃道:“红子同学还是那么喜欢占卜啊。”
黑羽快斗没有答话,他知道红子说的话绝非空穴来风,他伸手攥着校服下温热坚硬的宝石,心底的慌张更甚。
今晚一定要去找名侦探问个清楚。就算他觉得自己越界了,就算被他讨厌了,也要问清楚。
天空终于送走了刺目的太阳,将清冷的月光披挂在身上。
怪盗静静站在工藤宅旁废弃的小巷里,等着小侦探从事务所回到博士家。他最近总在博士家,难道是在试什么新发明?他想到那个让自己吃了无数次亏的暴力足球鞋,嘴角挂起一丝宠溺的笑。
那时候也是一样。他静静等在这个无人的小巷,等着小侦探从这里经过。
然后,把人拐到了新加坡。
真是一座令人怀念的城市啊,以后要带名侦探再去一次才行,光明正大的。
差不多了,缓慢的脚步从远处轻声而来,他走到小巷转角的位置,看着熟悉的身影,背着月色,慢慢走进,慢慢走过,没有注意到一身黑衣藏在阴影中的他。
怪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名侦探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明明以前都很容易就能发现。不过,至少他现在还好好在这里,那么不论他遇到什么,想做什么,自己都会帮他,一切都来得及。
“喂,名侦探,”他故技重施地来到小侦探身后,单膝跪地,用扑克枪抵着名侦探的后脑勺,“这么没有警惕性,是会被坏人拐走的哦。”
一秒,五秒,十秒。
场面安静得令一向游刃有余的怪盗都有些无措。他从未被名侦探这样无视过,从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轻易获取他全部的目光。
难道是,因为知道怪盗基德已经消失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所以不值得名侦探浪费宝贵的精力来应对了?
三十秒,他受挫般将扑克枪收回怀里,轻声叹道:“名侦探,我只是担心你,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
眼前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清冷到陌生的眼眸意味不明的审视着他的来意。
“名……”他瞳孔倏地收缩,冷声道:“你不是名侦探。”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终于抽丝剥茧出一个可能的身影,“你是……他身边那个和他一样的女孩子?”
她没有回答,仍然冷冷地看着他,稚嫩的脸上带着口罩都遮不住的疲惫,原本透亮的眼睛横布着几条红色的血丝。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人呢?”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他人呢……”他又重复了一遍,除了这一句,他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的大脑仿佛被强制宕机,慌乱从心底长出麻密的藤蔓,将五脏六腑都紧紧捆绑着,挤压在一起。
他无法思考,他不敢让自己思考。
不敢去思考,为什么这个女孩要扮作他的模样?不敢去思考他现在到底在哪里,究竟在做什么?不敢去思考,眼前这个女孩子,这些天的失落、消沉、疲惫、痛苦,是因为谁?是为了什么?
无数或真或假的画面,走马灯般从他脑海中跑过。回忆和想象海浪般呼啸而来,一帧追着一帧,一层盖过一层,铺天盖地地,压着他神经抽痛。
“他是不是……”他的声音仿佛被粗糙的沙砾来回碾磨,呼吸也急促地错乱着,“他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