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不会放弃计划,是不是也会考虑让自己参与其中,或者至少,这五年,让他陪着他。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合上书本,小心地放了回去,转而看向一旁的首饰盒。
他将小巧的盒子握进手里,大拇指轻巧地一推,银色的链条躺在漆黑的软垫上,坠着一颗泪滴形的钻石。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明明一切都是那样地有迹可循。
“快斗,你把电吹风放哪……”
工藤新一推开卧室,正看见黑羽快斗神色郁郁地看着摊开的掌心,黑色的身影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有些落寞。
他扯下头上的方巾搭在肩上,好奇地向床边走去,任由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发丝涓滴落下,“手里拿的什么?”
黑羽快斗迅速合上挂坠盒收进包里,翻身从床上跳下,拉过工藤新一的手神秘地眨了眨眼,“一会儿告诉你。”然后轻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在床头坐下,“现在,先把头发吹干。”
工藤新一神色复杂地看着从床头柜最底层翻出来的电吹风,嘴角有一瞬的僵硬。
“黑羽快斗。”
骤然被叫到全名的黑羽快斗下意识地浑身一僵,手里的插头停在插座口外,一时忘了动作。
“你是不是洗澡的时候偷拿出来的。”
“没有呀。”他插上插头,回头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一直都放这儿。”
睁着眼睛说瞎话。
工藤新一翻起半月眼看着这个间歇性智商下线的怪盗,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拙劣的谎言,“所以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是自己甩干的吗?”
啊这个……
被拆穿的怪盗丝毫没有不应该撒谎的觉悟,反而倒打一耙地委屈起来,“名侦探真是不给面子。”
无端受到指控的侦探面对这种装乖耍赖的行为,只得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又没说不让你吹。”
“嘻嘻。”打蛇随棍上的怪盗立刻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就知道新一最好了。”
话音未落,耳边就响起了风扇高速旋转的嗡鸣声。暖洋的热气打在湿凉的头皮上,激起绵密的酥麻。水珠在暖风的催促下轻晃着从发梢滚到发尾,蒸成透明的雾气。灵巧的手指在发间温柔地穿梭,像助眠的推拿,惹得人昏昏欲睡。
过分惬意的温暖熏得工藤新一眼皮发沉,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疲惫感后知后觉地爬上神经,意识渐渐恍惚起来。
“睡吧。”
呼呼的风声终于停下,散开的热气透出一丝醒人的清凉。工藤新一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闭眼靠在他身上,声色慵懒轻糯,“你还没告诉我刚刚在看什么。”
黑羽快斗无奈地揉了揉他清爽温热的颅顶。
真是拿这个执拗的侦探没有办法,困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自己刚刚没告诉他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弯腰将人打横抱起,翻身坐在床头,从包里掏出项坠,缠在合拢的指节处,手背向上张开。
“睁眼。”
工藤新一困意朦胧地眨了眨眼,一颗熟悉的钻石正悬在眼前,左右轻晃着。
他缓缓抬手,眉目怔愣地将它接进掌心,细细端详着,好似勾起了无限的回忆。
这颗钻石是他亲自飞到美国拍下的,为了要到解药,还和宫野死皮赖脸地纠缠了好久。其实他对这颗钻石并算不上十分满意,可时间紧迫,这已经是他当时找到最合心意的一颗宝石了。
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明明随便一颗宝石也可以引他出来,明明不必有什么谢礼,他也一定会帮忙。但他就是莫名偏执地想要在他身边留下些什么。
留下一些,自己曾在他生命中存在过的痕迹。
“明明就放在床头柜里。”一只手覆上他的掌心,将项坠拢在掌间,“名侦探竟然没有发现吗?”
工藤新一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谁知道你会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害得他浪费时间找什么暗室,“我还以为你扔了呢。”
床头的人立刻瞪大了眼睛,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般叫到,“新一竟然这样不信任我!”
说罢将覆在掌心的手收回放在心口,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看来没有找到密室什么的,果然还是令名侦探非常失望啊。”
工藤新一吃笑了一声,没有理会他夸张的独角戏,低头继续打量着许久未曾谋面的项坠。陌生的银链穿梭其中,表面光洁如新,想来一定是定期养护过的。
他有些恍惚地呢喃道:“既然穿了链子,怎么不带上呢。”
“本来是戴的。”黑羽快斗伸手将项坠握进手里,指腹在润泽的表面来回摩挲着,语气有些迟疑,“后来……到美国的时候,就摘了下来。”
工藤新一一愣,随后了然地笑了笑,眉眼戏谑地挑起,“是怕易容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唔……黑羽快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可不可以跳过这个话题。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嘟囔着小声解释道,目光随后落向了这条自己整整带了五年的项链,神色逐渐柔和下来。
“后来……是想让名侦探亲手帮我带上。”
这份礼物,严格算起来,还是他从展览上偷来的,而不是名侦探亲手递给他的。
这对于仪式感拉满的怪盗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缺憾。